Access 集团（Access Corporate Group）曾估值达 10 亿美元（约合 15 亿澳元），拥有 2000 名员工，在悉尼、中国及亚洲多地设有办公室。莉维亚・王（Livia Wang）因将澳大利亚品牌推向蓬勃发展的中国市场，被誉为 “代购女王”，负责公司本地业务运营。商业伙伴何帆（Frank He，音译）成长于中国内陆贫困省份，是公司最大投资者。
（配图说明：随着公司不断发展，莉维亚・王始终是 Access 集团的门面人物。图片来源：迪伦・科克）
与另外三位联合创始人一起，他们将 Access 集团旗下销售的品牌组合不断拓展 —— 从悉尼企业家安娜・莱希和基兰・莱希夫妇运营的可食用胶原蛋白品牌维达格洛，延伸至护肤品牌 Minenssey 和婴儿品牌 Lovekins。拿破仑・佩尔蒂斯则是莉维亚・王于 2019 年从破产管理中单独收购的品牌，并不属于 Access 集团。
然而，这家向中国数千万消费者销售澳大利亚产品的商业巨头正分崩离析。维达格洛仍在运营，但其他品牌几乎处于停滞状态。背后的原因是，何帆与 Access 集团其他创始人和投资者之间的矛盾爆发，今年 4 月，他被免去公司管理职务。
据投资者之间流传的文件显示，董事会任命 Access 集团另一位联合创始人吴威廉（William Wu，音译）接替其职位。
权力与金钱的冲突：危机根源
莉维亚・王表示，这场危机的根源只有一个：傲慢。“我们没有智慧去解决金钱和权力的冲突，” 她向《澳大利亚金融评论周末版》（AFR Weekend）表示。
“谁贡献更多？谁该获得更多利益？谁拥有最大话语权？这就是危机的核心，事情也因此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场危机的发展确实令人震惊。在中国，新任首席执行官吴威廉及其社交名媛妻子因何帆指控其挪用公司资金而被捕入狱。据与投资者的沟通记录显示，吴威廉曾告知董事会，他们正接受杭州市公安局的调查。
尽管吴威廉的妻子已获释，但莉维亚・王证实，吴威廉仍被关押在监狱，等待开庭审理。她表示，吴威廉被指控挪用的资金，实则是其薪酬福利的一部分。
“根据现有信息，董事会未发现任何证据证明吴先生参与挪用公款，” 该公司今年告知员工，“鉴于此，并考虑到何先生长期存在的不当行为模式，董事会对其代表集团子公司提交证据的可信度深表担忧。”
“董事会认为，这些证据可能存在片面性、误导性，甚至可能是伪造的。”
代购黄金时代的崛起
莉维亚・王于 2008 年从家乡中国台湾来到澳大利亚，在悉尼大学攻读公共关系专业。2012 年，通过同学介绍，她结识了何帆 —— 一位成功的企业家，当时已创办在线美妆零售商杭州优客化妆品公司。何帆向莉维亚・王的小型营销机构投资，该机构后来并入 Access 集团。
（配图说明：去年，莉维亚・王在悉尼的拿破仑・佩尔蒂斯办公室。图片来源：路易・杜维斯）
那正是代购行业的黄金时代 —— 个人代购者采购婴儿配方奶粉、维生素、化妆品等当时在中国难以买到的澳大利亚产品，再批量运回中国销售。
莉维亚・王巧妙运用数字网络销售模式（社交媒体时代对雅芳式直销的创新），取得了巨大成功。她善于适应环境、魅力十足，在中国 “双十一” 等关键促销节点创造了惊人的销量。除自有品牌外，Access 集团还逐渐开始营销和分销近 80 种产品，包括罗伯特・奥特利葡萄酒（Robert Oatley Wines）和伯奇家族葡萄酒（Burge Family Wine）。
“她是一位专业、有魅力的华裔女性，给人感觉很真诚，投资者都很喜欢她，” 一位当时认识莉维亚・王的匿名人士表示。
中国数千万消费者热衷澳大利亚品牌，莉维亚・王和联合创始人顺势而为，迅速取得成功。莉维亚・王始终是公司的公众形象代表。2019 年，她和丈夫以 750 万澳元购入莫斯曼区一栋由亚历克斯・波波夫设计的豪宅。
到 2020 年，Access 集团已获得联想创投（Legend Capital）和新月资本（Crescent Point）1.23 亿美元的投资，这两家机构至今仍是股东。
诉讼与指控：内斗升级
何帆持有 Access 集团 37% 的股份，是单一最大股东。他在英属维尔京群岛注册的鼎楚国际（Dingchu International）向开曼群岛法院提交的文件中，详细阐述了他与公司关系的破裂。
他指控自己被强行逐出公司，并通过法律途径寻求任命清算人。在开曼群岛提交的文件中，何帆声称莉维亚・王及其丈夫使用公司信用卡支付网飞（Netflix）订阅费、健身房会员费、购买枪支费用及个人旅行开支，总计涉嫌花费超过 5.7 万澳元。
对此，莉维亚・王回应称，这些支出是其薪酬福利的一部分。“过去 10 年我们没有拿过任何股息，所以这是福利套餐的一部分，” 她本周表示，“疫情期间我们也没有拿奖金，这张信用卡是补贴的一部分。”
何帆旗下公司在提交给开曼群岛法院的文件中表示，他们已就吴威廉涉嫌的罪行 “向公安机关提供线索，此举旨在维护公司利益”。
“然而，其他少数股东…… 以及新月资本和联想创投任命的代表，多次相互勾结，向公安机关提供误导性案件信息，严重阻碍了调查工作，”6 月提交的文件中写道。
Access 集团也对何帆提出了指控。在 6 月发给员工和合作伙伴的通知中，公司表示何帆拒绝配合财务审计，并指控他 “单方面从集团母公司账户转移约 2000 万美元资金”。
“董事会从未批准这笔交易，至今仍未收到关于资金去向的任何信息，” 通知称。
尽管面临开曼群岛的诉讼和双方关系的全面破裂，莉维亚・王表示她仍每周与何帆通话。
“我觉得我们太在乎彼此了，以至于在某种程度上变得互相伤害，这其中也有我的责任，” 她说，“我只希望我们能相互学习、共同成长，‘分手’永远不会是好的解决方案。”
与何帆的纷争只是 Access 集团多年来面临的一系列问题中最新的一个。
她表示，疫情前的那段时间，公司处于 “混乱” 状态：每年有数百名新员工向中国运送数百万件产品，但却没有清晰的治理机制和公司架构。“当时我不知道如何进行全球规模的运营，” 她回忆道。
如今，Access 集团旗下多数投资组合公司已停止运营。莉维亚・王表示，疫情后公司决定聚焦健康与保健市场，因此关停了其他业务。
“很多护肤品牌都取得了成功，但我们觉得健康领域更符合我们的热情所在，” 她说。
当被问及 Access 集团旗下哪个品牌最有可能取得成功时，莉维亚・王给出了一个富有哲理的答案：“我经常反思这个问题。我希望有一天，我能称之为成功的最佳品牌，是我自己。”
多重困境待解：拿破仑・佩尔蒂斯的重启挑战
与此同时，莉维亚・王还面临其他诸多麻烦。通过一家名为 Wellizen 的公司，她与 Access 集团另一位联合创始人共同拥有拿破仑・佩尔蒂斯、膳食补充剂品牌 Eimele 和 Theronomics。拿破仑・佩尔蒂斯曾是澳大利亚最知名的美妆品牌之一，由同名商人于 1995 年创立，巅峰时期拥有 85 家门店和 100 个百货公司专柜，年销售额达 1 亿澳元。
但随着 Mecca Cosmetica 和路威酩轩（LVMH）旗下丝芙兰（Sephora）的崛起，以及美国市场扩张失败，该品牌于 2019 年陷入破产管理。此后，莉维亚・王一直致力于重启该品牌，但她表示公司已连续五年未实现盈利。今年 2 月，她决定关闭 14 家门店，专注于大卫・琼斯百货（David Jones）的专柜业务。
她表示，该品牌的核心卖点是 “做自己”。“这也是我的人生旅程 —— 做自己，因为别人的角色都已经有人了。”